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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湖水针扎一般刺进身体里,一霎就没过了头顶。大风吹开满天阴云,日头遮得严严实实,灰白的光线只在湖面上铺进浅浅的一层。曾经赏心悦目的碧绿此一刻厚重得如同流动的沙,越往下沉颜色越重,人明明在怀中,她的脸庞却已然不甚清楚。

被水激过之后她不再纠缠,软绵绵的,只有双手还不知觉地拉着他的衣襟。赛罕一面将那好似要漂离自己的身子搂紧,一面心里恍恍的有些失了把握。

所谓春//药,调制于男人,多是兴阳之用,便是下得猛也无需解药,饮下些败火阴凉的东西、耐过时辰自然释去,此刻若是心急乱解反而容易受伤,甚至伤得再行不得事。调制于女人,多是引热那花//户之用,合欢双美;若有浑身燥热之症那药中必有另添,为的是诱那不情愿之人着不得衣衫,如此冰水激解最是见效。

初见鱼儿之症,他心痛之下当即诊定,可当人沉入湖中,她不醒不挣,呛了水都不知搏。身子这么软,漂在水中对这黑暗的冰窟丝毫不起半点反应。难道中毒如此之深?赛罕强压着心里的不安,轻轻将她的脖颈挽起,低头捏了鼻想为她渡气。可谁知那口中泛着水,眼睛迷离根本不知接!赛罕心一慌,放开她的腰去捏她的下颌,她的身子便开始斜漂起来,那抓着他衣襟的手也慢慢放开。

赛罕一惊,赶紧一把捞住!心底突然腾起狂躁,难道当真是医者不自医??这,这究竟是怎么了??他死死抱着她,低头封了她的口,谁知用力太急,唇磕在两齿之间殷出了血,血腥泛在口中,头脑突然惊醒!是了!阿日善那厮定是不单给她用了春//药,还用了麻痹神经、迷昏之药!一刻顿悟,立刻在脖子后找到穴位,狠狠一掐。她身子一抖,嘴巴立刻合闭,被他摁着双唇紧紧相吸。得了气息的人手脚转瞬就生了力气,开始奋力挣。

赛罕一把拖了她就往水上游,雅予不会水,口鼻浸呛,周遭窒息的阴冷仿佛地狱一般,惊慌中她拼命扑腾,全是不知这给那救命之人增了多少烦难。

好容易露出水面,赛罕用力打起一个浪花将她劈晕过去,那混挣的人这才软塌塌任凭拖拽。及到岸边,赛罕把她抱了起来。毯子早已丢在水中,此刻的她赤//身//裸//体,赛罕轻轻放下倚在怀中,赶紧脱下自己的袍子给她裹紧。

人还昏昏沉沉,赛罕掐了掐人中,疼得她一激灵醒了过来。这一透了气就想大口大口地喘,岂料湖水残存在耳鼻中,呛得一阵猛咳。

赛罕也不知是怎的,平日常在冰水中泡的火热此刻竟是半点不存,抱着冰冷的她,自己也似没了热气,想过给她一些都无能为力,只有手难持轻重地摩挲着她的背。

咳出最后一点水,雅予这才平息,抬起头,瞪大了眼睛。这半日的一切在脑中模模糊糊根本理不出头绪,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湿漉漉的人,那眼神比毒中还要迷茫。

双手拨开那粘着的湿发,赛罕捧着她的脸庞,“鱼儿,鱼儿,说话,说话,鱼儿!”

双唇哆哆嗦嗦泛着青,看着他想喊却是出不了声,被这一声一声赶着,只觉那气息卡在喉中,疼涩难忍。眼看着他眼里的颜色发了狂,雅予突然心慌,用尽全力喊出声,“赛……赛罕!”

“是!是我,鱼儿!” 他好似也冷得厉害,紧紧抱着她,彼此的抖根本不觉。

“赛……赛罕……”一刻叫醒了他,也叫醒了自己,雅予踮着脚尖急急道,“他,他,那个……”

“嘘,我知道,我知道……”赛罕低头,冰冷的唇落在冰冷的脸上,一寸寸抚过含住那颤颤的哭腔,像是对她,又像是自言自语,“莫怕,莫怕,他没碰着你,没碰着……他没碰着你。”

雅予已是冷得没了知觉,不知道身在何处,不知道那宽大的袍子下自己一/丝/不/着,唯剩的一点精神只记得之前绝望的恐惧,此刻看着他,听着他,心就安,不停地点头。眼睛一眨不肯眨,生怕这一切只是自己那求死的念头一时恍惚出的幻像,死死盯着这张脸,这将她扼得窒息的怀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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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骑马往回赶,诺珠心急如焚,大祸临头,她却不知往哪里去究那根源!掩不得、藏不得,这一番祸事谁来承当?!正是想赶紧回去找大姐商议,谁知将将出了林子,忽地瞥见湖边两人紧紧相拥,心道真真不知好歹,还有功夫在这柔情蜜意!赶过去正是想喝问,这才惊见两人浑身湿透的形状。

诺珠赶紧跳下马,把将才为了毁灭痕迹收拢来的满满一怀递了过去,“快,她的衣裳和靴子,快去穿上!”

赛罕正是要接,就听远远传来一声怒吼:“这是做什么?!”

诺珠回头,“那钦!”心中真真大喜,神佛啊,多亏他赶回来了,否则她该如何把握这只闯了大祸的野狼!

那钦飞马而来,浓眉紧锁,满面怒气!诺珠派去送信的人只带去雅予不见了的消息、只字未敢提阿日善,更不曾料到神出鬼没的赛罕。那钦一路心急火燎只想为她而来,谁知竟是被人指路到了老六惯来的湖边,还要瞅见他将她死死箍在怀中,那臂膀圈得严实,好似要把她摁进身子里去!这一眼看过去哪里还忍得,只当是他又犯浑劫了她来!未从马上下来,鞭子已高高扬在手中。

待来到近前这才惊见她披头散发、小脸冻得发青,一身湿透的寒气,光着脚,站在老六的靴子上。怒火不及心疼,那钦一跃而下急急问道,“这是怎么了?”

“不妨事,掉湖里了。”赛罕丢过一句抱起雅予就要走。

“慢着!”那钦一步上前紧紧相逼,“还要做什么去?还不赶紧放手?!”

“哎呀!”诺珠一把将两兄弟掰开,“先别问了,赶紧去穿衣裳!”

赛罕扭头就要抬步,那钦一把拖住,“你先放手!”

“放什么手??”赛罕怒了,“她光着呢!”

那钦一愣,这才看清雅予身上那湿得一团乱的袍子是老六的,此刻裹得倒是严实,可瞧她羞得无地自容、埋头不敢看他,想来那内里果然是难堪,可一想到这两人本就已成事,此刻再这般不知顾忌岂非要做实这关系?!恨道,“轮得着你?让诺珠去!”

诺珠闻言这才省事,赶紧上前,“老六,我来给她……”

“滚!!”

一声怒吼,吓得诺珠立刻住手,赛罕迈开大步就往里去,那钦的火腾地蹿上来,“混账东西!!反了你了!”

诺珠死死拉住,“让他去!你先听我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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