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怪陆离的事儿发生时,谁也不觉得哪儿不对,就比如段伟同学摆了几桌酒,又是赔礼还道歉的,虽然为了面皮嘴上没明说,可到的人心里都明白。

从段伟的表现看,一切就该如此,没啥可挑剔的,这小子本来平时就表现的很憨厚,今天比以往更甚。

问题是钱四儿、四爷不大对,按理说该黑着脸,说话呛着点,甩几个脸色那是该有的,毕竟您老也不露脸,让人给戴了帽子,甭管那玩意儿是不是正式的,这圈里人私生活有多乱都明白,说也别说谁,就看到最后谁更横。

四爷底气足,可也不能这么二吧?

谈笑风生,面无不愉之色,不知道的还得夸钱四儿想得开。

段伟给钱四儿敬茶的时候,四爷还很和善的拍了拍大伟的肩膀,说,“过去就过去了,不叫个事儿,咱都别往心里去。”

哟,这心胸、了不起!

段伟自己个儿就有点傻,几个意思?

现场的人没一个不目瞪口呆的,心说,钱四儿,你丫傻了吧唧的,知道今儿什么场吗?

小段有些不知道该咋进行下去了,总不能就这么吆喝着把酒喝完拉倒?

还是中间人脑瓜转得快,琢磨着钱四儿这是笑面虎了,一准儿打算回头玩阴的。

那不成,他可是中间人,回头儿段伟真落了褒贬,他的脸没地方搁,也没得跟周兴甫交代。

抽冷子,他给段伟使了个眼色,趁没人注意,偷偷告诉段伟,红包当面给!

大伟不敢啊,那坏规矩,这以后没法混了。

老咧儿,赔礼的红包都是背后偷偷的送,没有当着人给的。

中间人不管,咬着牙说,“你特么的要面子还是要命?”

段伟一想也对,特么的今儿钱四儿打一见着面就不对劲儿。

咬着牙站起来,让服务员在自己跟前儿摆了三个大酒杯,都是四两的杯。

圈里的传统是大海碗,这不与时俱进了么,换精致的杯子,三大杯。

赔罪酒!

段伟端起酒杯,冲着钱四儿说,“钱四哥,千错万错都是大伟的不是,今儿您给大伙儿面子,不跟大伟一般见识,我这三杯干了,给四哥赔不是,倒出来一滴酒,您只要嗞一见我,就大嘴巴子抽我!”

瞧人家四爷那话说的,更特么的缺心眼儿,还特么的洋洋得意,“大伟啊,多大点事儿,差不多就行了,那事儿我早就忘啦!”

不忘都不成,钱四儿其实自己心里也憋不住要乐,压根就没有的事儿,实在装不出来,只能来个心大量宽,本色,用不着演技。

段伟不敢含糊,三大杯都干了,这家伙酒量实在不赖,愣是没躺下。

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来,双手特恭敬的递给钱四儿,“没别的,就当小弟孝敬四哥的,逢年过节少拜望,您给大伟这个面子,今儿一起补上。”

话真漂亮!

钱四儿咧着嘴笑,一边儿伸手接,嘴里还说,“这多不合适、这多不合适。”

有几个自认跟钱四儿关系还不错的,恨不得上去直接剁了这二货,忒尼玛丢人现眼了不是。

好在后边儿钱四儿总算有点模样了,接过包儿,没拆开看,也没往兜里塞,直接甩给小六儿,“六儿,这是大伟的心意,你收下,回头别忘了给大伟送一张请柬过去。”

行,这好歹算你够大气,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,就算再看不上钱四儿,也不愿意他办不着调的事儿,至少最后这一手整得是那么个意思。

规矩事儿都完了,剩下的就是热闹。

酒致酣处,有个没溜儿的货看上去多了,多了脑子就得乱,跑过来拉着钱四儿喊大爷,没皮没脸的问,“四大爷,您跟我说说,是哪个妞儿让您老这么上心,我特么的也得小心着点!”

房间里瞬间冷了下来,这孙子作死呢吧?

没有。

人家四爷照样谈笑风生,毫不在意,还回答,“什么妞儿?你说的我怎么不明白。”

还行,几个人松了一口气,钱四儿没白跟王落实混,说话讲究了不少,这是给台阶下呢。

那个不知死的哈哈大笑,要不是钱四儿扶着,那货就直接桌子底下了,“别觉得我喝多了酒不知道,要不是大伟那孙子给您老戴了帽子,绿色的,能有今儿的酒?”

是个人都心说要坏。

钱四儿脸吧嗒一下掉了下来,酒杯往桌子上一放,扭头看段伟,问,“大伟,我是给哥几个面儿才来,你当着大伙儿的面,把话说清楚,今儿什么意思?”

段伟酒没少喝,本来有些迷糊了,这下彻底清醒过来,然后直接又傻啦!

没法回答啊!

钱四儿翻脸绝对比翻书快,也是这孙子憋着坏,今儿的事儿,他可是有备而来。

包括那个喝多了的货,就是钱四儿的手笔,事情不挑开,钱四爷没脸混京城。

反正该知道的已然知道,王老实都说了,随便玩儿,还给钱四儿出了不少损主意。

当时,钱四儿跟小六都拍腿叫绝来着。

就连出来沏茶倒水的李璐都张大了说不上话来。

依着王老实那坑死人不偿命的本性,段伟今儿算是倒了血霉。

中间人赶紧起来拉扯,劝和说,“老四,给哥哥点面儿,都说过去了,咱别往回吞。”

他心说幸亏刚才让段伟给了包儿,要不今儿真没法收场,他又恶狠狠的瞪了那醉鬼一眼,呵斥道,“喝点酒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,滚一边儿去!”

声色俱厉了都。

钱四儿脸上寒意四建,伸手拦着说,“别介,强哥,四儿是给哥面儿,今儿没算栽您吧?但话咱得说明白喽!他段伟就别了我一下车的事儿,怎么到桌子上成给我戴绿帽子啦?”

众人,“------”

中间人强哥,“------”

段伟,“------”

他比别人多了句心里话,‘卧槽尼玛的,这都哪儿跟哪儿啊?’

钱四儿拉过椅子,往后撤了撤,坐好,两条腿直接搭在桌子沿儿上,慢条斯理的说,“本来我没怎么着,别了下车,把话说明白,不是故意的,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,还寻思着大伟真讲究,为这点屁事儿,整这大动静,我都觉得不好意思,为啥,我钱四儿不是仗势欺人的主儿,想着等今儿完事儿,我还得找把回来,交大伟这个朋友,怎么个意思?伟哥牛掰啊,给我钱四儿戴绿帽子?麻烦伟哥透个底,到底我钱四儿的哪个让您老费心费力给照顾啦?”

说完,钱四儿冷冷的盯着段伟看。

段伟额头上都是汗,后背也湿透了,他真懵啦,“------”

钱四儿突然抬脚蹬了下桌子,哗啦,狼藉一片,厉声说,“段伟,你把话说明白喽!”